
图片来源:TechCrunch
Z highlights
-
从一开始我们就很重视版权问题,而且一直在持续改进。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也在努力把来源标注做得更清晰,比如在正文中更明确指出“这部分内容来自这个具体的来源”,我们也确实在持续优化这方面的体验。
-
我们要覆盖的,其实是那些用户在其他搜索引擎上已经习惯的日常需求场景。只要我们把这些基础打扎实了,用户就没有必要再回去用传统的“十个蓝色链接”那种搜索界面了。这就是我们的目标。想让用户改变习惯并不容易。传统搜索的习惯已经持续了二三十年了。
-
事实本身是无法被版权保护的,它本就应该普遍被传播、被所有人自由获取。想象一下,如果过去科学家发现了某个事实还要对它“申请所有权”,别人就不能引用,那知识和真理根本没法被广泛传播。
Aravind Srinivas是印度裔美国计算机科学家、企业家,Perplexity AI的联合创始人兼CEO。他曾在OpenAI、DeepMind和Google等知名AI企业担任研究实习生或研究科学家,在OpenAI期间,他领导了强化学习团队,参与开发了ChatGPT,并参与了DALL-E 2的开发。TechCrunch是美国的一家知名科技类博客,Devin Coldewey是其撰稿人,主要负责对科技领域的新产品、新趋势等进行分析和评论。本次访谈首发于2024年10月31日TechCrunch频道。
如何界定“抄袭”?Perplexity的引用规范与监督机制
Devin Coldewey:好的,感谢你加入我们的访谈,Aravind。也感谢大家的到来。
Aravind Srinivas:谢谢你邀请我。
Devin Coldewey:那我就先开门见山地问一个问题吧,想先厘清个“基本事实”。你们公司对“抄袭”到底是怎么定义的?只有当你有了定义,才能避免“无意间”踩到这个坑。
Aravind Srinivas:这个问题,其实你可以直接去问Perplexity本身。
Devin Coldewey:我以为我现在正在问呢。
Aravind Srinivas:哈哈,说实话,这真的是获取答案的最佳途径。不过严格来说,这也不是“我们公司”的定义问题,而是“抄袭”本身到底该怎么定义。Perplexity一直是明确标注信息来源的,它并没有声称自己拥有任何内容的版权。它的核心功能其实就是帮用户更容易获取互联网上已有的信息,把这些信息以更易于理解的方式进行总结,并且会清楚告诉你信息来源于哪里。这和记者、学者,或者学生写论文的方式其实并无二致——只要有参考文献和引用出处,这就是一种规范流程,对吧?
Devin Coldewey:但从学术的角度来说,他们最终产出的是一份“原创”内容,只是借助引用来支撑他们的观点或成果。
Aravind Srinivas:有时候,一家媒体首先报道了一条新闻,后来另一家媒体也报道了这条新闻,但会注明“最早由某某媒体报道”,这种情况算抄袭吗?
Devin Coldewey:如果是我引用别人说的话,我会明确标注引用,并注明是对方说的。这是基本规范。不过CopyLeaks最近做过一个研究,他们发现,当Perplexity能访问某篇文章时,确实经常会直接使用那篇文章中连续的8、10、甚至15个词,然后在界面上用小卡片之类的形式标注来源。
Aravind Srinivas:对,我们的来源信息就在页面最上方的source panel里,每句话的末尾也会有脚注,或者对应原文所在页面的链接。当然,这种标注并不总是精确到一字不差的关联,但很明确的一点是,我们在2022年12月7日上线,到现在快两年了。那个时候,全世界的注意力都还集中在比我们早7天发布的ChatGPT上。但我们是唯一一个一开始就明确提出“参考来源和引用很重要”的AI产品,而其他产品只是把互联网上的内容吃进模型里,输出时根本不标注来源。
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很重视这个问题,而且一直在持续改进。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也在努力把来源标注做得更清晰,比如在正文中更明确指出“这部分内容来自这个具体的来源”,我们也确实在持续优化这方面的体验。
Devin Coldewey:我相信你,因为你本身有学术背景。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而且从你们一开始就把引用机制做进去这一点也能看出来,这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但我之所以问你这个问题,不是为了故意挑刺,而是因为如果你说你不想做抄袭(plagiarism),那么你必然需要有一个对“抄袭”的定义。
举个例子,如果我自己把一段文字直接复制粘贴到我的文章里,我知道我做了抄袭,这也是为什么我不会这么做。那从理想状态看,你肯定也不希望你的模型去做这种事。所以,模型或者某个系统必须要能够识别到,“哦,这里有点像直接复制粘贴了”。
你们有没有类似的监督机制?我问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咱们聊完这个就可以换别的话题了。
Aravind Srinivas:这里的原理其实很简单。我们的模型在训练时就被明确要求不要直接复现任何来源的原文,而是要对信息进行归纳总结,把不同来源的观点综合起来,真正聚焦用户问题,不能只是原封不动地把网上内容重新输出。随着模型在instruction following(遵循指令)这项能力上越来越强,这个目标也越来越容易实现。
在AI领域,这通常被称为supervised fine-tuning(SFT,监督微调),或者reinforcement learning from human feedback(RLHF,基于人类反馈的强化学习)。当然,我们并不自己完成所有底层模型训练,我们也会用其他开发者的模型,比如Llama这类开源模型。但没有任何模型是完美的。
很现实的一点是,无论什么模型,你都可以通过prompt engineering(提示词工程)或prompt injection(提示词注入)手段,让它做出违背原本指令的行为。这个过程本身就被称为prompt injection。
Aravind Srinivas:这个其实并不是我们产品的预期使用方式。我们的产品是为了回答问题而设计的。有些人会尝试用一种我们并不鼓励的方式,比如说“帮我总结这个URL”,然后直接把网址粘贴过来。
Devin Coldewey:所以你们其实并不希望用户这么用。
Aravind Srinivas:对,我们实际上明确不支持这种使用场景,我们也尽可能去避免让模型执行这类指令。但说实话,现在还没有任何一家做AI的公司能拍胸脯说,他们有绝对的手段能完全杜绝某个特定的滥用场景。你总能用新的prompt engineering(提示词工程)手段绕过原本设计的guardrail(安全防护措施),然后我们发现了,再去补洞,不断迭代。等到某个阶段,产品的安全性就能达到比较稳妥的水平,也就是说,模型不会轻易按照某些滥用意图去响应,而是更符合预期设计去工作。
AI搜索的分歧路径:Perplexity为何与Google不同
Devin Coldewey:所以,从更大层面来说,AI驱动、AI原生的搜索这件事,我们其实已经看到不少公司在做了。但我想,大家最有共鸣的还是Google。过去十年,Google把搜索搞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糟糕,什么摘要啊、各种widget、小工具,还有AI……作为一个做了15、20年的科技记者,我可以说,这是我见过的用户普遍最反感的大平台改版之一。但好像有些公司就觉得:“哦,Google这样也挺好。”
那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是觉得,要把Google没做好的事,接着做下去,但做得更好?
Aravind Srinivas:你看,其实Google从本质上说,始终是一家基于链接的搜索引擎。不管他们现在愿不愿意主动给你答案,他们真正赚钱的模式,依然是这个。甚至就在昨天的财报电话里,他们还在说,光靠搜索广告,一个季度就能赚450亿美元。所以这一块对他们来说,是业务核心。哪怕他们没有详细披露利润结构,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利润,主要还是靠让你多点几个链接堆出来的。他们的激励机制,就是让你尽可能多看到、多点链接。
虽然现在他们也在尝试对某些信息型问题提供AI summary,但这还远远不是主流的使用方式。因为他们每天50亿到80亿次的搜索请求,大多数查询,其实都没有走到那个所谓AI summary的路径,这是现实情况。要不然的话,肯定早就冲击到他们的营收模型了,对吧?
而我们在做的事情,本质上是:Google.com,或者说Google的搜索框首页,从一开始设计的就不是让你去问一个具体问题的地方。Google上的平均搜索词长度,大概就两三个词。具体的统计口径不好说,但普遍估计大概是2.7个词左右。而在Perplexity上,平均每个查询大概有10到11个词。所以,Perplexity的使用方式更接近于:人们来这里,是为了直接提出一个完整的问题。但Google的使用方式更像是:你输入几个关键词,快速找到对应的链接。
当然,大家依然会用Google去查一些简单的事实,比如某个明星的年龄、比赛比分、或者旧金山的天气。这种使用方式,本身就决定了输入很短,直接想要结果。你也可以说,这两种产品都该满足这类需求——毕竟用户要的就是快速获取信息。
但除此之外,这两者在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产品。
Perplexity的新功能布局:不仅回答问题,更想重塑搜索习惯
Devin Coldewey:我挺好奇你说的这些具体场景。首先,你最近这两周在Twitter上,疯狂发布新功能新玩法,简直一个接一个。我看了,差不多发了50条更新了。你刚才说,比如查比赛比分。你们现在也确实把实时比分功能做进Perplexity了,对吧?
Aravind Srinivas:目前我们只支持NFL(美式橄榄球联盟)。
Devin Coldewey:只支持NFL?那你们的数据是直接跟NFL合作拿的,还是从别人那儿抓的,还是怎么做的?
Aravind Srinivas:不是,我们是和一家体育数据提供商签了数据合作协议的,跟Google其实用的逻辑是一样的。 没有人会去直接爬比分数据,因为要保证准确性,其实很难。
Devin Coldewey:所以你们做这个,是因为很多人在搜“海鹰今天的比分”这种问题,还是因为有人想查“最近20场NFL的比赛数据”这类更深入的问题?
Aravind Srinivas:我觉得更像是后者吧。说到底,我们希望Perplexity是一个你能来问任何问题的地方,而我们的职责就是尽量给你准确的答案。显然,我们一开始也找到了一批核心用户。每个产品起步时,都会有自己特定的一小撮用户群体。比如Facebook最早是学生群体,Amazon最早主打卖书。早期互联网其实很偏学术圈,很多人喜欢建知识库、分享信息。在AI领域其实也是一样的。Perplexity刚起步时,用户也主要是学术型、研究型、知识导向这类人群,这也是我们一开始树立的品牌形象。但我们希望未来能覆盖更广泛的用户。任何人,关于任何事情,都应该能来这里提问。
体育可能表面上看和知识关系不大,但实际上体育圈里有很多“nerd”,他们关心数据、分析比赛、研究球员或者球队的历史表现、胜率预测,甚至只是不想看比赛但想快速了解结果。所以我们不只是给出一个实时比分,而是希望提供更多有深度的内容。比如赛事解说总结、球员对比、球队对比,甚至更细颗粒度的数据。这些东西,对于真正关心这个领域的人来说,都会有价值。
Devin Coldewey:我注意到你们最近疯狂上新功能,像我刚才说的,这就只是你们过去一两个月内推出的几十个新功能之一。你们是有一个明确的产品策略吗?还是说,像“霰弹枪”打法一样,先把十个不同方向的功能全做出来,看最后哪三个能留下来?你们是在试图探索哪些功能对用户来说真的是有价值的吗?
Aravind Srinivas:不是的,我们其实非常关注日志数据,看用户都在问什么、需要什么。
实际上,在做体育数据之前,我们优先做的是金融方向。因为我们的很多用户本身就在商业和金融这个垂类里,他们用Perplexity做市场调研、做投资组合管理,或者关注加密货币相关的新闻、研究其他投资人的投资策略、理解不同公司的股票动态这些。本质上,大家都是在试图理解世界,所以我们根据日志去判断哪里还能做得更好,哪些地方我们能提供比“纯文字堆砌”更有价值的体验。
这一点其实很重要。比如体育方向,很多用户之前就指出过我们有些回答存在hallucination(幻觉),比如比赛比分不准。所以我们要覆盖的,其实是那些用户在其他搜索引擎上已经习惯的日常需求场景。只要我们把这些基础打扎实了,用户就没有必要再回去用传统的“十个蓝色链接”那种搜索界面了。这就是我们的目标。想让用户改变习惯并不容易。传统搜索的习惯已经持续了二三十年了。
但如果这是一次范式转变,如果AI-native的信息获取真的是未来,那我们就要靠真本事去赢得这个机会。我们不仅要把“帮你写代码”、“帮你做学术”、“帮你做金融调研”这些做扎实,还得把那些很无聊的事情也做好,比如本地搜索、体育、天气、购物、旅游。只有把这些都做好,我们才知道我们的优先级该怎么排。
从“内容盗贼”到合作共赢?Perplexity如何回应诉讼争议与商业模式质疑
Devin Coldewey:你们最近还“赢”了一场官司。道琼斯那边直接说Perplexity是“内容盗贼帝国(content kleptocracy)”,这个说法还挺狠的。你们公开回应说,媒体公司其实是希望这种技术根本不存在。但我觉得事实并不是这样,毕竟你们和Fortune、Time都已经有合作了,而原告News Corp其实也和OpenAI有合作协议。所以说他们并不是单纯地希望你们不存在。是不是因为,他们只是不接受你们提出的合作方案而已?
Aravind Srinivas:他们说我们没有回应,这个说法不对。事实上我们在当天就做出了正式回复。所以我也希望外界能够理解,我们的态度一直是开放合作的,我们真诚希望能够和内容方一起探索合理的合作方式。
Devin Coldewey:但具体要怎么合作呢?我们聊这些所谓“分成”协议,比如说分广告收入,那问题是——你们要怎么分?你们现在的商业模型到底长啥样?
Aravind Srinivas:我们其实已经在几个月前推出了一个项目,叫Perplexity Publisher Program。这个项目的基本理念是,传统的“内容许可授权”其实只是一个短期方案。这里面有两个核心问题。
首先,AI公司其实可以分为两种类型。第一种,是去爬全网数据、用这些数据训练大型基础模型,这些模型把互联网上的文本内化到模型权重里,随着规模越大,模型对内容的记忆也越深,到最后模型本身就变成了知识的载体。第二种,是不把内容用于训练,而是在用户查询时,实时使用公开的web内容作为信息来源,做摘要或生成回答,但不会把这些内容纳入训练权重。
我们一直在努力向出版方解释,Perplexity属于第二种。所以不能拿第一类公司那套逻辑来谈,比如要求我们付费去拿数据做训练——那是第一类公司的商业模式,但对第二类公司并不适用。对第二类公司,我们在提出一套新的合作模式。现在其实还没有哪家媒体主动提出更合适的方案,所以我们就先把思路讲清楚:Perplexity本质上还是一个搜索产品,我们未来会通过广告变现。虽然我们给用户直接答案,但我们归根结底是做“信息检索”的,而这类产品最终的变现方式,毫无疑问是广告。
但不同于过去那种“十个蓝色链接”的传统搜索引擎,那些平台虽然赚了很多广告费,但基本从没给媒体分成。我们不一样。我们的承诺是:如果某个问题带来了广告收益,而你的内容被用作了答案引用来源,那么这部分广告收益我们会与你分享。如果我们的用户继续增长,广告收入也随之增长,那这套模式会让愿意与我们合作、允许我们引用内容的出版方获得长期可观的回报。
Devin Coldewey:但媒体方的核心观点之一,其实挺容易理解的。比如说,我们也是媒体,虽然我们和你们没有什么合作,但问题就在于,如果我的文章被Perplexity引用进某个关于某个创业公司或某个系统的摘要里,用户就不会再点击去看我原文了。这直接剥夺了我们原本赖以生存的流量和广告收入。
这其实也是News Corp诉讼里强调的重点,他们的意思是,你说你和我们没竞争关系,但从结果来看,其实你就是在和我们竞争,就这么简单。我相信你们肯定不同意这个观点,但我想知道,你们是从哪里不同意的?
Aravind Srinivas:首先我们不是一个新闻产品,根本没有人是把Perplexity当作获取日常新闻的工具来用的。
Devin Coldewey: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去不断抓取这些内容呢?
Aravind Srinivas:用户来到Perplexity是为了更好地理解某个新闻对自己的影响。比如说,有一条关于NVIDIA Blackwell GPU的新闻,假设出现了交付延迟,或者Jensen出来说一切按计划推进。用户会问:在这样的新闻背景下,我还应不应该继续买NVIDIA的股票?这种问题,你是不会去TechCrunch问的,但你会来Perplexity问。但同时你也不是来Perplexity获取Jensen说了什么新闻原文的,你要看原话,还是会直接去看原报道。
本质上,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产品。我们也在努力让外界更清楚地区分这些不同,教育大家理解这种用法的差异,甚至直接展示用户真实的使用场景。没有人来这里说,“把那篇文章一字不差复制给我”——这种需求早就有其他网站在做了。网上有很多工具,只要你贴个链接,就能把背后的付费内容扒出来。但这根本就不是Perplexity的用例方向。
在法律边界内求增长:Perplexity的变现路径与版权破局
Devin Coldewey:但你们确实是从整个互联网生态里获得了很多价值的。全世界有数百万内容创作者,他们在不断产出YouTube视频、文章、书籍、故事,发布到线上。那我们呢?我们要怎么参与进来?过去我们很习惯Google那一套嘛,要么投广告,要么在YouTube上变现。那在你们这样的体系里,内容创作者到底该怎么变现?
Aravind Srinivas:我们当然非常欢迎大家参与进来。所以我们推出了Publisher Program(出版方合作计划),任何人都可以加入。除了广告收入分成,我们还会帮助合作伙伴基于AI打造原生的assistant体验,或者其他形式的AI助手服务,直接部署在你们自己的平台上。比如说,用户正在你们网站上看一篇文章,他们有后续的问题,想继续围绕这篇内容提问,完全可以直接在你们站内完成,无需跳转到Perplexity。
为此我们可以提供API支持,包括大量API配额。同时,我们也会为媒体公司的员工免费提供我们的企业版产品——Perplexity的订阅服务,因为我们相信,这套产品能真正帮你们提升内容创作效率。无论是写新内容,还是做新闻调查,大家都需要查证事实,查背景信息,了解行业现状或某个具体对象。而我们本身就是业界顶尖的research tool,能够真正帮媒体人把研究做得更高效。
Devin Coldewey:我明白你的想法。可能我不是学术背景出身,所以我们在“什么叫找到源头信息”、“我需要的是什么”这类问题上,确实会有些根本性认知分歧。接下来假装他们(律师)都不在,咱俩随便聊聊。你也知道,咱们聊的是版权、诉讼这种事,这一块其实就是法律领域的“无人区”,非常复杂,从来没有前例可循。所以出现一些“走错一步”的情况也可以理解。有没有可能,你们在某个环节,无心之下,其实已经踩到了法律红线?我是认真的,你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
Aravind Srinivas:我觉得我们已经把回应讲得很清楚了,我在博客里写的,就是我真实的看法。如果真的遇到诉讼,那我们当然会积极应诉,维护我们的立场。
Devin Coldewey:你觉得现在的法律是不是该改变一下?为了让类似这种技术更容易发展?是不是应该让知识产权(IP)的流通变得更自由一些?
Aravind Srinivas:其实现在关于版权,法律框架已经非常成熟了。而且过去很多裁决也已经明确了,“事实本身是无法被版权保护的”。
Devin Coldewey:是的,这个没问题。但问题也不光是事实啊,我又不只是写事实……
Aravind Srinivas:咱俩又不是律师,所以这个争议我们在这也没法定论。不过我们的观点是,事实这种东西,本就应该普遍被传播、被所有人自由获取。你想象一下,如果过去科学家发现了某个事实还要对它“申请所有权”,别人就不能引用,那知识和真理根本没法被广泛传播。
Devin Coldewey:这倒确实是个挺有意思的观点。我真是出于好奇想问你,那既然你们都说事实应该免费共享,那你们为什么要融资那么多?难道“分享事实”这事儿成本真的这么高吗?
Aravind Srinivas:AI本身就是一件很烧钱的事情。我们当然希望未来能够把成本降下来,但现实是,GPU很贵,数据中心也很贵。所以那些提供基础模型的公司,必须通过推理服务(inference)收费把研发投入赚回来。而像我们这样的模型使用方,就需要为这些服务付费。
不过,目前的趋势是API成本大概每4到5个月下降一半。如果这个趋势未来还能持续一到两年,我们可能还会看到模型成本在今天的基础上再下降10到50倍。对我们这种处于增长阶段的公司来说,这绝对是个利好,因为成本在下降的同时,规模还在提升。所以我们会优先关注增长,短期内接受一定的成本压力,因为我们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随着规模化推进,我们也在不断探索更长期、可持续的商业模式。
我们认为,AI产品的变现方式其实不止订阅这一条路。虽然很多公司靠订阅模式已经跑通了,我们在这方面也做得还不错,但我们认为还有比“按月付费”更灵活、更合理的使用层面变现方式。这件事最终还是得靠我们自己去探索。如果我们找不到更好的路径,哪怕账上融了很多钱,最后也一样会出问题。但我们相信我们能把这件事搞明白。
Devin Coldewey:你觉得你们能从Google那里抢走一部分广告收入吗?用户会转向你们吗?
Aravind Srinivas: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零和博弈。换个角度来看,广告主通常有一笔预算,现在这笔钱可能100%花在Google上,未来可能是95%给Google,5%给Perplexity。但我并不确定市场真的会按照这种比例去转变。已经有先例,比如Meta的广告收入增长了,但Google的广告收入依然保持稳定,甚至还有小幅增长。所以,如果我们的广告收入增长,确实有可能会对其他公司的广告收入造成一定冲击,但我不认为广告主会立刻削减在其他平台的投入。
每当一个新的平台出现时,第一要务不是去“收割”已有的用户,而是要守住信任,不能为了广告收入过度优化,从而把这个产品存在的意义给毁掉。与此同时,也需要去努力让广告主相信:在这个平台上投放广告是安全的,没有品牌风险。比如怎么应对AI的hallucination(幻觉),这些都还需要我们去做大量工作。我认为,至少还需要两年时间,我们才能把这件事真正摸透。
快问快答:拒绝回应的背后,创始人也为绿卡发愁
Devin Coldewey:接下来我想做个快问快答,然后再聊最后一个话题。我说一个公司名字,你就回答“是”还是“不是”,看你有没有收到过他们的邀约,不管是收购、acquihire(人才收购)还是其他什么“斩首行动”,都算。准备好了吗?OpenAI。
Aravind Srinivas:不予置评。
Devin Coldewey:Microsoft。
Aravind Srinivas:不予置评。
Devin Coldewey:Google。
Aravind Srinivas:这个可以明确说,没有。
Devin Coldewey:Notion。
Aravind Srinivas:不予置评。
Devin Coldewey:Amazon。
Aravind Srinivas:不予置评。
Devin Coldewey:Meta。
Aravind Srinivas:呃……
Devin Coldewey:快结束了,Meta。
Aravind Srinivas:不予置评。
Devin Coldewey:Elon Musk。
Aravind Srinivas:不予置评。
Devin Coldewey:不过你们关系还不错嘛,你懂我在说什么。行了,别担心,我们不用深挖这个。说回移民的事,你今天刚在X(原Twitter)上发了条动态,说你最近也在折腾这些事。我想给你个机会,能不能借这个机会发发牢骚,或者给其他经历类似情况的人一些建议。你现在都已经在运营一家估值十亿美元的公司了,居然还在为了绿卡发愁,这听上去实在挺荒谬的。
Aravind Srinivas:其实我并不是想表达说我就该被特殊对待。
Devin Coldewey:不是的,我明白。这是很多人都要经历的事情,确实是个很煎熬的过程。我觉得你一定有一些想说的吧?
Aravind Srinivas:是的,我对这个问题还是有一些基本了解的。美国的移民体系对每个国家都有年度名额上限,比如某个国家每年只能有多少人拿到永久居民身份。而我来自印度,申请的人非常多。再加上过去几年因为COVID积压了大量申请,这基本就是导致进度缓慢的主要原因。
但能不能做得更好?我觉得每个人都同意,这个系统本可以更高效一些。我发那条动态的目的其实就是希望通过吐槽,能让更多人关注这个问题。这只是我表达观点的一种方式而已。
Devin Coldewey:嗯,我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你把话说出来。谢谢你分享。不好意思,今天聊超时了。感谢你今天接受采访,也感谢你的坦诚和配合。放轻松些,祝你一切顺利。
原视频:Perplexity CEO Aravind Srinivas on the rush toward an AI-curated web | TechCrunch Disrupt 2024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d3boss5po9w
编译:Lyra Chen
请注意,本文编译自文末载明的原始链接,不代表Z Potentials立场。如果您对本文有任何想法或见解,欢迎在评论区留言互动探讨。
Z Potentials将继续提供更多关于人工智能、机器人、全球化等领域的优质内容。我们诚邀对未来充满憧憬的您加入我们的社群,与我们共同分享、学习、成长。
(文:Z Potentia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