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田苗手记|价值孵化:何以“涌现”更多科技创新产业?

王田苗手记

王田苗
智友·雅瑞 科创平台发起人
北航机器人研究所名誉所长、教授

大家好,我是王田苗,智友·雅瑞 科创平台“发起人”,参与孵化投资已经十年多了。


最近,被不少朋友灵魂拷问:“王博士,你对成果转化、创新创业、具身智能等热门话题,以及对科学家创业到底靠不靠谱的思考,啥时候掏出来分享一下?”他们总还不忘“敲打”我一句:“六十几岁正是奋斗的年纪!”


想来年龄仅是一串数字,只要心态年轻,只要还能旁观、参与甚至融入科技创新的时代洪流,白发超标又何防?于是,我想在“智友·雅瑞科创平台”公众号上开个专栏——《王田苗手记》,不定期更新一些思考的火花甚至不成熟的感悟。


今天首发的命题,有点儿严肃,也有点儿重要。我想与诸位探讨这样一个话题:《价值孵化:一个复杂混沌的系统,何以“涌现”更多科技创新产业?》



在中美大国博弈、科技浪潮澎湃、资本竞逐独角兽的时代,一个不争事实是:科技创新产业正深刻重构传统产业结构、民众生活方式以及社会治理模式。在此背景下,如何深化科技成果转化,推动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深度融合,以迎接历史性的机遇与挑战?这已成为大国崛起与时代复兴交汇点上的重要命题之一。

自2018年以AI大模型为驱动的新一轮科创热潮以来,像项目支持、概念验证、拨转股、地方投资招商、耐心资本加持……一系列资源前所未有地再次涌向高校实验室、前沿项目、高管创业团队乃至投资机构。然而,以具身智能行业为例,“人形机器人泡沫即将破灭”、“落地应用难”等悲观论调却此起彼伏。从产品化到商业化的进程,似乎正陷入试错、迷茫与等待的真空期。


面对更多资源的投入与刺激,我们如何才能稳定地孵化出经得起市场考验的“真价值项目”?我想问题的根源远非简单的资源不足,这么简单。我们发现症结可能集中在五大关键层面:


一是认知层,对“价值孵化”的内涵理解存在“窄化”;

二是驱动层,“价值创新”的源动力不足;

三是环节层,“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的融合尚不深入;

四是机制层,正负反馈的动态机制时有失衡;

五是特色层,区域间价值孵化的同质化难题凸显;


我想具体阐述这五大症结,并试图探讨可能的解决路径。


01 “价值孵化”的内涵有哪些?

当颠覆性科技浪潮与产业升级重塑世界格局时,创新的思维模式与孵化模式正汇聚于变革的临界点:一端是以客户为中心、跨学科交叉融合、指数级颠覆技术的涌现;另一端则是庞大市场需求、顶尖人才与工程师红利的汇聚、政府积极推动创新政策的支持,这双重浪潮的交汇,正清晰勾勒出中国科技创新与产业崛起的必然趋势。


但在临界点的起始处,不少人对“价值孵化”的理解似乎存在“内涵窄化”的问题。有人将“价值孵化”简单地与“独角兽孵化”划等号,以单一标准衡量成败;有人只聚焦于规模大、增长快的企业孵化,轻视孵化不同梯队项目的产业价值;还有人过度关注单个项目孵化,而忽视了可持续的、稳态的孵化生态构建……我想这些理解是存在局限性的,价值孵化的内涵要分层次、分目标来理解。


  • 广义理解,价值孵化的核心是要构建一个健康的、可持续的创新生态系统。要对盘活社会整体资源、链接特定产业的迫切需求以及集聚专业人才和自我驱动型创业人才进行积极的引导,以培育出有利于社会文明与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创新灵感、创业精神和价值创造的支撑性土壤。


  • 狭义理解,价值孵化的核心即围绕“三个目标”分别进行:发现、培育与赋能。 第一大目标是以国家战略为导向,着力孵化攻关一批关乎国家安全、亟待突破的自主可控型关键技术;第二大目标是瞄准未来产业,培育具备颠覆性创新潜力、广阔市场前景与高增长预期的明日“独角兽”;第三大目标则是要围绕大产业的链主需求,或产业链中的“关键节点”进行孵化,它们或是细分领域的“隐形冠军”,或能为大厂提供前沿的技术与解决方案,或能成为生态位的填充者,总之是产业升级换代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如果忽视对这些“小苗小树”的培育孵化与支持,将可能引发产业链断层和产业整体抗风险能力下降等一系列问题。


02 科技创新的源动力,如何激发?

在探究完“价值孵化”的内涵之后,一个更为紧迫的实践命题凸显出来:那就是如何有效激发“未来独角兽”“隐形冠军”及关键领域的“国产替代项目”等的涌现?更进一步,我们需要追问的是科技创新的源动力是什么?谁是责任主体——“推动者”?该如何激发?


当前,科技创新源动力不足的现状,本质上是“高风险、小概率事件”与“高度不确定的外部赋能环境”之间矛盾的显性化。


一方面,在0-1科技创新的最初阶段,蕴藏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和高风险性。突破性技术的研发攻关往往是“百死一生”,技术路径模糊不清,研究方向高度发散,导致资源难以有效集聚。与此同时,现行的评价体系更侧重人才的学术论文与专利数等表层成果,对实际的产业贡献与经济价值缺乏有效衡量与激励。


另一方面,科技成果转化的关键环节仍存在显著瓶颈。以高校为代表的科研机构,其科技创新成果走向产业化面临着诸多制度性障碍,如职务发明权属界定不清易引发纠纷;涉及国有资产管理的成果在作价入股、收益分配时合规边界模糊,导致科学家群体顾虑合规风险;大型组织内部的创新容错空间有限,也阻碍了颠覆性技术的探索。同时,专业化、有引导性的概念验证平台等第三方服务机构,人才严重短缺,致使大量实验室成果难以有效转化为市场价值。


此外在资本端,面对反垄断、落地难、退出难等现实挑战,社会风险投资对需要长期投入、攻坚核心技术的早期项目表现出热情不足,造成源头创新“供血”乏力。


总之,我们看到科技创新的源动力不足问题,是由自身的高风险属性、成果转化瓶颈、以及社会资本输血不足等多重因素影响的结果。


要提升科技创新的源动力,就需要系统性破解各个堵点,其中尤为关键的是构建发现、培育、尊重、重用、宽容优秀人才的可持续发展生态。


如在科技创新的0-1阶段,首先要激励并认可“天才”创新成果的价值属性,这类“天才”创新主体往往是兼具知识、见识与胆识的综合体,甚至是敢于冒险、勇于担当,能够在创新实践与市场竞争中实现自我迭代的领军人才,具有全球稀缺性特征。


由此,建议按照阶段对该类项目设置阶梯式容错机制:在起点期,实行更轻量化的考核机制,允许技术路线试错甚至方向性失败;在过程中,设置“验证”“预警”节点,动态迭代、优化资源配置;在商业化阶段,针对“国家逻辑”与“市场逻辑”两类项目,分别设置不同的商业目标,给予有差异性的补偿措施或市场化的评价措施。


与此同时,有必要打通高校科技成果转化的制度梗阻,赋予科学家群体更大的成果转化自主权,发布作价入股与收益分配合规文件,并建设引导性、专业性的概念验证中心及第三方孵化赋能平台,构建全流程科技成果转化生态。


在此基础上,针对社会资本“不敢投早、投硬”的困境,需要从产品化阶段更早植入“市场逻辑”“客户中心”“解决真实需求痛点”的理念,对于耐心资本或风险资本给予政策性倾斜或让渡,促进早期项目商业化探索。通过适度的商业化探索与市场化淘汰机制,形成具备投资确定性的“优质项目池”,激发社会资本参与热情,形成科技创新良性发展。


03 价值孵化中,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如何融合?

近十年的孵化实践让我愈发感到:“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深度融合,对激发原始创新活力、加速成果价值落地具有重要意义。但两者之间似乎又存在着一道天然鸿沟。


具体而言,创新源头与产业需求存在事实上的信息不对称问题高校实验室的研究多聚焦于学术前沿与论文导向,对市场客户需求、工艺约束及产品成本敏感度低,缺乏对“落地应用”的理解;而产业端面临的实际痛点,如良率提升、供应链升级等又难以有效转化为科研命题。两者之间,从创新起点就缺少以“共同目标”为导向的深度融合基础。


在服务国家战略的“技术单元攻关”方面,产学研协同的乘数效应难以被充分释放。当大企业(如大国企)担任攻关牵头方时,其作为”甲方”的定位往往导致首台套验证局限于自身应用场景。如果牵头方的场景容量不足或后续推广意愿薄弱,攻关成果便难以实现跨场景应用。而其他承接任务的主体,由于在协同中常常会顺势变为“乙方”,多元主体的积极性不足,最终导致“技术单元攻关”陷入生态协同受限的困境。 


而当高校院所成为攻关牵头方时,其“甲方”角色又容易聚焦于共性关键技术及其标准化建设。但在行业头部还未出现的情况下,此类研究的权威性又容易大打折扣,导致项目缺乏公信力,各家研究成果极易沦为“空中阁楼”,产业化转化效率大幅降低。


这揭示出三个亟待解决的命题:如何在不确定性认知下,激发0-1阶段颠覆性创新成果的出现?如何在确定性认知下,与行业龙头一起推动共性关键技术与标准化研究,推动技术的快速迭代、产品的深入应用以及向各行业扩散?又如何在“国家逻辑”与“市场逻辑”协同的制度框架下,通过有效自律的竞争与合作,真正实现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的深度融合?这些命题的破解,将成为“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深度融合的关键突破口。


融合的重要枢纽——“技术经理人”,不仅面临“兼具经验与情怀的复合型人才”极度稀的现状,还存在难以全流程参与赋能和享受激励的困局。


根据赛迪研究院发布的《2025加快科技成果转化需进一步深化技术经理人队伍建设报告》显示,“据欧美等发达国家的经验,每100 名科研人员应配备 4名左右的技术经理人,才能较好地支撑研发成果转移转化过程。截至目前,我国的研发投入人员全时当量总量达 724 万人年,如按欧美比例计算,我国需配备 181 万名技术经理人,而我国技术经理人持证11万余名,人才缺口约为170 万名。”


此外,我国技术经理人群体能力模型单一特征突出,多数从业者仅具备技术或管理单项能力,缺乏创业全流程实践经验,既没有完整经历过创业失败与成功的周期性验证,又难以同时深刻理解市场客户需求、产品形成过程、责任主体、奖励机制、股权管理、知识产权、资本运作、市场推广与品牌宣传等多维度知识;另一方面,服务体系存在碎片化问题,缺乏从需求挖掘-概念验证-中试放大-资本对接的全流程赋能。这导致创新创业要素,无法按照创业项目的生存、成长、壮大等不同发展阶段进行动态有效配置,且科技成果估值容易失真。


针对这些问题,我认为一部分创新源头,有必要从起点就与产业需求直接对接,以“产业需求”为核心,从0-1,1-10……全流程进行产研合作;而针对国家战略的“技术单元攻关”,要避免以单一主体为中心的协同,充分考虑多元主体在转化不同阶段的各自优势,建立基于技术转化不同阶段的轮值主体负责制,避免陷入单一主体的认知片面性问题;此外,应在更广泛的范围吸纳多元背景的技术经理人,通过丰富认知、设立团队协同机制、提高孵化成功的奖励机制等,循序渐进地弥补人才缺口。


04 在机制创新中,正负反馈的动态机制如何平衡?

生态学的“第一性原理”中存在这样一个观点,“正反馈不能维持稳态,要使系统维持稳态,只有通过负反馈控制。”这句话,曾让我陷入思考。


在科技成果转化过程中,我们的“正反馈”机制是什么呢?我想,大概诸如政策扶持、VC热钱追捧、产业资源倾斜……这些有利于打破稳态,让有激情活力的企业快速发展的正向刺激吧。那“负反馈”又是什么呢?也许,市场竞争的残酷筛选、客户需求的真实验证、成本效率的苛刻约束……这些需要交给时间验证,需要企业回归市场逻辑的,都属于“负反馈”。


当前,价值孵化的生态也时常会面临正负反馈失衡的问题。一方面,围绕行业热点,过度的政策补贴、资本追捧等“正反馈”刺激,催生了一系列“温室项目”,它们往往发展到1-10阶段,仍脱离真实市场客户需求。负反馈预警机制的缺位,导致价值孵化陷入系统性的低效之中。


而大家常说的,“科学家创业很容易陷入做不大、死不了的困境”。究其原因,往往就是没有在项目成长的关键期引入负反馈机制导致。


纵览科学家创新创业的全过程,你会发现:在0-0.5早期阶段,我们培养科学家要有使命感,要有颠覆性创新,就要有荣誉的鼓励、经费的扶持等一系列“正反馈”刺激,让科学家敢于挑战不可能。


但是在进行颠覆性创新的0.5-1阶段,就要去适当引入负反馈,让科学家项目尽早理解创新是要靠客户,靠商业,靠产业链验证的,要通过市场评价来调整创新创业的价值。“创新方向”与“市场评价”越契合、越共振,就越有持续创新创业的活力,就越可能成为未来独角兽,但如果没有完成负反馈的验证,科学家创业就可能变成一个科学研究,或一个项目制生意。


由此可见,正反馈是早期项目存活、发展所必需的,但要使价值孵化维持稳态,必须要根据创业阶段的不同适当引入“负反馈”。分阶段来看:


  • 在充满未知的0-1阶段(如科学家进行颠覆性创新探索时),由于创新高风险导致活力不足,提供必要关键的正反馈,如资源支持、信心建立、容错空间等,将有效激发创新活力,加速创新涌现的可能。国内外大量实践案例证明,实现高效转化并且完成从基础研究到产品化的关键“1”的突破,必须完成两项转变,一是从样机导向的长周期技术研发模式,转向以市场客户为牵引、产品快速迭代创新的转变;二是从科学家绝对主导的“实控人”角色,转向引入商业合伙人并吸纳全职学生创业团队作为联合实控人的转变。


  • 在企业成长的关键期1-10、10-100阶段(需要进行规模化验证),则需要弱化“正反馈”刺激,转而引入市场竞争等“负反馈”机制,通过外部压力实现去伪存真、优化路径,确保企业价值根植于解决市场真实痛点。实践来看,在1-10阶段具有全球市场视野与管理经验的高管团队,以“联合创始人”或“联合实控人”身份加入科学家团队,这种复合型领导结构能有效提升科技成果转化与创新创业的成功率;进入10-100阶段,创始团队需要不断进化,重点发展具备核心竞争力的产品、整合多维度资源、构建品牌影响力、推荐全球市场布局、探索业务结构发展的第二条曲线等战略要素,部分企业还会通过政府支持的收购并购实现跨越式发展。


05 价值孵化“千城一面”  各区域特色优势该如何发挥?


身处百年未有之变局,我们的时代机遇是历史发展必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在科技创新领域,我国在人工智能、新能源等核心技术上实现着一次又一次的自主创新突破,DeepSeek大模型横空出世、光伏装机占全球40%……造就了新质生产力的爆发;而在内需市场层面,4亿中等收入群体驱动消费升级,统一大市场释放着增长韧性;与此同时,在全球协作中,我们通过制造业出海和文化产品输出,从过去的参与者升级为规则塑造者。


如今,我们正站在由高度协作的举国体制,持续突破的科技创新,以及超大规模的统一市场构成的历史性交汇点。这一机遇塑造了21世纪大国崛起的发展逻辑:中国必将出现具有颠覆性的科技创新企业。 


但在时代的必然之下,各区域间价值孵化的同质化问题又日益凸显,如果没有一些独具特色的要素为底座,如果无法发挥各区域的优势,我认为颠覆性的科技创新依然难以在各区域“遍地开花”。而这种区域特色,又围绕区域生态差异、人才差异和需求差异展开。


  • 在区域生态的差异性方面,如北京高校林立,是颠覆性技术创新的策源地,拥有前沿技术研发创新的生态特色;长三角地区以To B为核心,具备较全的供应链优势,拥有核心部件、设备研发与贸易整合的生态特色;大湾区侧重To C领域,在消费电子、智能硬件、出海贸易等方面具备明显的生态优势;西北地区受产业结构、地理位置、资本环境的影响,则拥有发展资源型、传统制造业转型为主的生态优势。


  • 在区域人才的差异性方面,文化开放、高校林立的区域,更容易出现不受传统束缚、勇于颠覆式创新的小天才和科学家群体;科技大厂集聚的地区,更容易诞生具备宏观视野和较强资源整合能力的高管人才;有全球领先型企业落地的地方,则容易挖掘出具有企业家精神与产业整合能力的领军人才。不同区域,各类人才的集聚,是进行特色孵化的基础支撑。


  • 而在需求的差异性方面,在全球科技竞争加剧和经济社会转型的背景下,科技创新又受到人性需求、企业需求和国家竞争需求的多重驱动。比如年轻人需要方便、趣味、感官刺激等;长者需要健康护理、生活辅助、情感陪伴;企业降本增效、提高市场竞争力;国家需要加强自主创新能力,提升国际地位。


设想一下,如果在西部偏远地区,在人才、需求要素缺失的状况下强行发展“人工智能”,会给地区发展带来怎样的绝望?而唯有把握时代发展的必然规律,在生态-人才-需求要素共同支撑下,将人工智能、机器人与生物科技等创新融入区域特色资源(如矿产物资资源、农副产品、海洋资源、民族风情旅游等),才能真正实现各地价值孵化的百花齐放。 


总之,尽管价值孵化是一个充满挑战的复杂混沌系统,具有高度不确定性,但越来越多的同仁们正通过不懈实践,思考、发掘、梳理其中的确定性:比如重新梳理“国家逻辑”与“市场逻辑”之下,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的制度框架;深化对价值孵化丰富内涵的理解;激发科技创新的源动力,并从供给端保证创新活力的持续性;破解源于好奇心的创新探索与市场需求导向创业的差异性孵化机制;培育自发与导向共存的包容性孵化生态;强调主体责任与利益转化机制;引入正负反馈的动态平衡机制;提高孵化资源的配置效率…… 


这些探索的根本目的,在于构建自我激发的创新生态,形成有效自律的行业竞合关系,并最大限度减少资源浪费,从而系统性的提升转化效率,以更广阔的视野推动国家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深度融合。而充分发挥各地区比较优势、因地制宜打造特色孵化模式,则为实现科技创新与产业创新的百花齐放提供了坚实支撑!


来源:智友雅瑞科创服务平台


(文:机器人大讲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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